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西游记》第二十七回到三十一回讲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唐三藏怒逐美猴王,黑风林逢黄袍怪,猪八戒义激孙行者最后以孙悟空降妖伏魔、师徒重归于好来了局。故事情节已是家喻户晓,但笔者认为其中的哲理鲜有人看透,这是作者笔法隐晦的缘故。这五回内容其实前后讲述了一个修行的哲学理论,本篇论文就来解读一番。

唐僧四众的象征

《西游记》常出现一个成语,叫做“心猿意马”。“心”用来指孙悟空,第一回讲的是孙悟空修心的故事。孙悟空学道归来后,其“心”骚动不已,为了安抚他,玉帝给他封了个弼马温的职位。不料弄巧成拙,作为“心猿”的悟空遇到了马群,自然是“心猿意马”了,因此回目说他“心何足”,最终酿成了大闹天宫的乱局。直到如来佛出现,才将其降服,叫做“五行山下定心猿”。因此,孙悟空象征着“心”,这是毫无疑问的。白龙马则代表“意”这也是毫无疑问的。

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心猿意马

唐僧西天取经,意志坚定,代表的是“性”。第三十三回《外道迷真性》讲银角大王化为一名受伤的道士,欺骗了唐僧。这里道士就是“外道”,而“真性”代指唐僧。第五十五回《色邪淫戏唐三藏 性正修持不坏身》,说明唐僧代表的就是佛性、法性,他一年向佛,执意往西天取真经,为佛门真性弟子。

《中庸》说:“率性之谓道”,唐僧从五行山下救出孙悟空,使“心猿归正”,“心”找到了“性”,跟随着“性”走向了西天取经的正道。朱熹说“未动而欲动者,意也“,白龙马象征的是动之端,因此取经初期要以它来做唐僧的脚力,是“意”驮着“性”带领“心”去西行。然而“心”还是顽劣不已,因此观音菩萨又赐唐僧一篇《定心真言》也叫“紧箍儿咒”,用来降服“心”,使其重归法性,与“性”为一,同上正道。

至于猪八戒,他不是“性”也不是“情”,第十九回八戒自己说“自小生来心性拙”,后来忽遇真仙,劝他“回心莫堕凡”,因此八戒才“听言意转要修行”。后来他功圆行满、得道成仙,被封为天蓬元帅。可惜八戒情缘未断,醉酒戏嫦娥,才被贬下界为妖。八戒在得知悟空是唐僧的弟子后,决定放火烧了云栈洞,并说:“我今已无挂碍了”。愿与心猿(悟空)一起跟随法性(唐僧)去西天取经。因此说“性情并喜贞元聚,同证西方话不违”。可见八戒象征“情”,他贪恋美色,好吃懒做,都是情欲的表现。

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心性情为一

第十九回,唐僧得了八戒以后,“心”与“情”都走上了西天正道,故本回末尾有乌巢禅师出现,授予唐僧《多心经》(也就是《摩诃波若波罗蜜多心经》)一卷,作为“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乌巢禅师还说:“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预言猪八戒流沙河大战沙僧,唐三藏白虎岭怒贬孙悟空的事。

三打白骨精始末

第十三回,唐僧离开长安前,众弟子都担心山高水远,凶多吉少。唐僧闭口不语,只以手指心,众僧不解,唐僧说:“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又说“不由我不尽此心。”这句话十分重要,在此先按下不表。

“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起于第二十七回,这回开头写师徒四众西行遇到了一座高山,唐僧忽然感到担心,悟空便劝道:“师父放心”。但是满山的野兽还是吓到了唐僧——“那长老马上心惊”。作为法性的唐僧在此时心动起来、恐惧起来了,因此这一“心惊”便使得“种种魔生”,是整个事件的端头。

唐僧脱离法性、心动之后,便与“心”的象征孙悟空发生矛盾,他因肚子饥饿而骂悟空“常怀懒惰之心”,不肯去化斋。悟空无法,只得奔南山找桃子来充饥。这里《西游记》写道“孙大圣去时,惊动那怪”,说明确实是魔由心生。

心猿走后,便留下代表“情”的八戒守着唐僧。八戒看到白骨精变的女子,“就动了凡心”,情欲又被挑动起来,引唐僧去见妖怪。这说明法性只要与“心”不谐,动了心,就立即受到“情”的引诱,坠入心魔中。

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白骨精第一次劝诱

唐僧与白骨精攀谈,还是坚守法性,不肯吃她的食物,又近乎是在讲述儒家的心性伦理,教导妖怪遵守妇道。这时作为情欲的八戒只得在旁埋怨。在相持的时候,心猿悟空回来了,一棒打到少女,白骨精只得脱逃。悟空指责唐僧“见他那等美貌,必然动了凡心。”“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这是在告诫唐僧守着法性,不要被情欲所乱,但唐僧却“羞得光头彻耳通红”,二者的矛盾自此酿成。这时“情”又出来迷乱法性,猪八戒便撺唆唐僧,让他念紧箍咒。最后,唐僧教孙悟空回去。孙悟空便以报恩为说来劝,成功触动了唐僧的慈悯之性,使心性归一,矛盾得以化解。

于是,白骨精又变成一个老妇,想来诱骗唐僧,不料孙悟空并不理论,举棒照头便打,妖怪又得逃走。这一打又触怒了唐僧,使其乱了真性,又念起紧箍咒。唐僧此时已经不知是非,指责悟空是“无心向善之辈,有意做恶之人”。八戒又以分行李的言语来添油加醋,都是“情”乱“心性”的象征。

最后孙悟空要求唐僧退了紧箍咒才能离去,唐僧说他也不懂什么《松箍儿咒》,悟空便说:“若无《松箍儿咒》,你还带我去走走罢。”唐僧没奈何,只得再饶他一次。这说明“性”与“心”是一体的,心性不能分离,因此唐僧即使法性暂乱也无法把已收伏的“心”放走。

造成心性最终决裂的是白骨精的第三次变化,她变成了一个念佛的老者,这让唐僧一见到便大喜。八戒又即时挑唆,道:“师父莫要夸奖,那个是祸的根哩。”用偿命、流放、充军来吓唬唐僧,使其恐惧之心重起。悟空在心里考虑,如果打杀妖怪恐怕又激怒师父,但不打杀她又不行,最后还是决定打杀白骨精,

那唐僧在马上见悟空行凶,“又唬得战战兢兢,口不能言”,是恐惧已经彻底吞噬法性,八戒又趁机说:“只行了半日路,倒打死三个人!”这使法性失控后,跟着情欲走,与心决裂。所以唐僧又念动咒语。悟空百般辩解,八戒必百般进谗,唐僧又耳软,反复转念,最终还是决定跟随情而抛弃心,一怒之下贬走孙悟空。悟空还是以《紧箍儿咒》为由,劝说心性不可分,不料唐僧居然说“我再不念了”,而且写了一纸贬书,最终还是贬走了孙悟空。

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圣僧恨逐美猴王

三打白骨精中的哲理

三打白骨精这个情节代表着作者的哲学思想,他用庄子式的寓言来讲故事,故事里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法性本是自在的,因为受到恐惧,使心动,造成心魔来临,又受到情欲的迷乱、误导,最终与心决裂。在这个决裂的过程中,法性也出现反复,如内在的慈悯,外在的紧箍咒,都有力的限制二者的分离。但修行的人如果无法控制自我,为恐惧所压倒,为情欲所迷乱,最终还是要造成心性的分离,修行半途而废。

果不其然,在悟空被贬走了,事实证明了“情”的无能,不是使“性”走向西天的正确引导。第二十八回,“心猿”在离开了率性的西天正道后,又回到了花果山继续做妖。而保护唐僧的首要重任也轮到了八戒的身上,八戒这个情欲的象征,虽然成功逼走心猿,占据性的地盘,但他不是性的正确引导,他在挑唆方面很有能力,在担重任的时候却非常无能。所以唐僧差八戒去化斋的时候,八戒却抱怨:“当年行者在日,老和尚要的就有;今日轮到我身上,诚所谓’当家才知柴米价,养子方晓父娘恩。公道没去化处。”最后他竟然撇下唐僧,偷偷的睡大觉。这说明修行道想依赖“情”是不可能的,“情”能把修道者带离正途,而且中途再把他丢弃,使其陷入迷误中。果然,八戒久去不归,唐僧在林中解闷,结果迷了路,误把妖塔当佛塔,被黄袍怪抓走。幸得宝象国三公主相救,得以逃到其父王那报信。后来又因八戒夸口贪功,引得妖怪来寻唐僧,把他变成了一只老虎,西天取经路可以说彻底无望了。

此时,沙僧被捕,唐僧变虎,作为情欲的八戒打起了退堂鼓,想分行李回高老庄。而然代表“意”的白龙马仍有去西天的念头,与妖怪交手不胜,才叫八戒去找“心猿”,因此回目说“意马思心猿”。

三打白骨精在第几回_唐僧四众的象征

意马思心猿

八戒被白龙马说动了,便说:“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这里“尽心”二字便是唐僧说过的“不由我不尽此心”。修行者虽然被情欲迷失正途,但如果一年顿悟,想要“尽心”,这就说明离消灭“心动”,消灭“心魔”不远了,因此事情开始在这出现了转机。

情欲是如何做到“尽心”的呢?八戒来到花果山后,只是好言劝悟空重回正途,但悟空并不听。八戒只得用恩情来游说他,这一说已经松动了几分,八戒又想到“请将不如激将,等我激他一激。”便用邪魔来激怒悟空,这一怒使悟空顿然醒悟,重新弃魔从佛。“情”与“心”的矛盾成功化解,一同走向了追随“性”的正途。很快,悟空便降服了黄袍怪,解救了师父,了了此局。

由此可见,三打白骨精其实是围绕唐僧西行前说的“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这句话,并且强盗“尽心”的作用。“心”一被触怒,就要动,一动与法性分离,一分离法性就会被情欲迷惑。故唐僧一怒,必使其贬离悟空。离心之后,情欲就会把法性带入迷惘中,失去正途,心魔由此而得以入居为主。此时,只能通过“尽心”来驱使心魔,让情欲为心魔而怒,意欲重归正途。故悟空一怒,必降妖伏怪,解救唐僧。最终“心”“性”“情”又重归一起,共同走上了西天取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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