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冠大流行在肯尼亚肆虐,这个国家里的学校被关闭了,然而对于女学生们而言,迎来的并不是令人快乐无忧的假期时光,而可能是一场不期而遇,充满神圣性但实则令人毛骨悚然的“割礼”仪式。
所谓“割礼”,用人话来说就是将女性的外部生殖器,切割下来,然后再进行缝合,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宫刑”有“异曲同工”之惨。
但讽刺的是,宫刑是杜绝男性的生育能力,而割礼则是非洲和中东部分女性成婚前的必要仪式。
年龄只有十三岁的古玛托(Gumato)在三月份的时候还无忧无虑的在学校中学习,她所在马萨比特郡迈科纳县虽然并不富庶,但得益于全球化的潮流和国际组织的帮助,哪怕如她这样的女孩,在偏僻的县城乡下里,也有了进学的机会。
学校对于肯尼亚像古玛托这样的女孩来说,并不只是一个学习的地方,更为重要的是成为了保护她们的庇护所。
肯尼亚自2011年颁布禁止割礼的法律以来,被割礼的15岁到49岁的女性比例从2008年的28%,下降到了2014年的21%,到了疫情发生前,则下降的更多。
由于肯尼亚女性举行“割礼”的原因,都是囿于传统的“婚礼习俗”,所以只要在结婚前不被割礼,那么就有很大概率一生都不用受此“酷刑”。
而这其中,学校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保护责任,如果家长对女孩施以割礼,哪怕是在寒暑假期中,在假期后学校既可以从女孩主动报告获知,也能从女孩的走路姿态中查知蛛丝马迹。
一旦发现,就可以上告政府部门,让警察对家长施以惩罚,以达到了“罚一儆百”的效果。
但新冠大流行的到来,让这一切“保护逻辑”成为了一纸虚文。
“我们很高兴学校的关闭,因为这给了我们更好的机会让我们的女儿进行割礼。”古玛托的母亲坐在一间小屋里的火塘旁,缓缓的向到访的媒体进行解释着。“学校放假通常短一些,女孩们无法完全康复如初(这意味着会被发现)。”
古玛托就没想割礼会来的这么“不期而遇”。
学校关闭后没几周,她就被父母送去了进行割礼的地方。
那是四月份的一个午后,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在家长的护送下被带到了村庄后山上的一个小房子外。
古玛托略微知道割礼是成婚仪式的一部分,因为她妈妈告诉她“加布拉部落的男人只娶割礼过的女孩”。
为了能够嫁出去,古玛托勇敢自愿的进入到了小房子里,躺到了“礼床”上,在里面两个壮硕的妇女压住了她的躯干,还有两位妇女握住了她的双脚,另有一位妇女遮住了她的眼睛并固定她的头部。
大张旗鼓的原因,是因为这场割礼没有麻醉药。
取而代之的是一盆冷水。
她不能哭喊,也不能大叫,她需要咬紧牙关。
“割礼非常的痛苦,但我必须保持沉默,因为这里的女士向我保证,如果我尖叫哭泣,就会被视为胆小鬼。”
“如此的话,加布拉的男人就没有人愿意娶我。”古玛托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十三岁的她坚定且无畏。
加布拉部落是一个畜牧的部族,勇敢是这里无论男女,通行的美德。
做完割礼的她跟其他两个女孩在这所小房子里待了七天,由于缺少药物,她们被用土法绑住大腿,从而达到止血的效果,而且为了避免感染她们还不能喝水,以减少运动和排尿。
而一定要排尿也只能排解在身下的清水桶中。
但七天之后古玛托的伤口还是“意料之中”的被感染了。
古玛托的房间和她母亲接受媒体采访的小屋很像,都是由圆顶的草盖和帐篷组成,好似一个五颜六色的大馒头。只是灰尘四扬,蚊虫环绕,卫生堪忧,她却需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静养进行割礼后的身体。
但古玛托的家庭很穷,所以她也没能等待身体完全休养好,就不得不继续承担起家务活,可身上有伤再加上体力劳动,让她身体迟迟不能痊愈。
“两个月来,我几乎无法走路时感到非常疼痛。”
事实上,这一切的仓促发生,都是因为古玛托那只有十二只羊的家庭,由于新冠大流行,她那本来可以在城市建筑工地里打零工的父亲彻底失业在家。
半大的姑娘未必能“吃穷老子”,但她家可不止她一个孩子,所以古玛托的父母想要尽快嫁出女儿,以减少负担,换来彩礼。
“当我结婚后,父亲会得到三头骆驼作为嫁妆。”
“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去上学了。”
半年前,古玛托还是一位穿着蓝色长裙,不知是哪位少年的“黑莲花”,可如今她已然是进行了割礼,待嫁闺中的“准少妇”了…
新冠大流行的影响,在非洲已然成了复苏社会痼疾的一大诱因。
随着疫情大爆发,大量国际组织不得已撤出了肯尼亚,而当地学校等设施的被关闭,更让在疫情前已经被遏制的非洲童婚现象大举复燃。
根据联合国人口基金的预测,从2020年到2030年全球最多将出现1300万童婚女孩,这比疫情前预期的人数增加了200万。
而大量童婚的发生,又复促使割礼的大面积重现,如今肯尼亚就有410万适龄女性受到割礼的威胁。
“这里有52个女孩正接受中心的保护,但现在我不得不将其中的24个送回家。”
“而之所以我被允许留下28名未成年女孩,还是因为有证据证明她们回家后将遭受割礼,并有极大的可能被迫和人结婚。”
加吉亚多(Gajana)Grace Nanana救援中心的创始人普里西拉·蓝古莱Priscilla Nangurai向媒体大倒苦水,虽然他们是救援中心,但同时也带有“学校属性”,所以也属于肯尼亚疫情中被关闭的机构范畴中。
加吉亚多知道这样留下28名女孩并非长远之计,开始寻求跟她们的父母达成一项协议,避免她们回家后遭受割礼和童婚。
但这样的行为,其实她也明白只是聊胜于无。
因为此前方归家的24名女孩中,已经有不少完成了割礼和结婚仪式。
加吉亚多知道,这其中固然有这些女孩的父母谎言相欺她们“疫情永远不会结束,学校和救援中心再不会开放了”,但也有更多的女孩们体谅家庭的拮据处境,愿意以身换取或多或少的嫁妆,以减轻父母的压力。
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
其实大国们的新冠疫苗已然上市在即,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的被控制,她们重返校园的时机已然不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