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谪仙人”,李白身上似乎少了一些烟火气,给我们印象多是狂放不羁的。其实,李白的诗作所涉及的题材很广,山水诗、边塞诗、咏物诗、游仙诗等等,各种题材他都能驾驭,当然包括爱情诗,李白的爱情诗也写得很好。那么,从李白的这些爱情诗中,能看出李白有怎样的爱情观呢?
1.对纯洁爱情的追求
说起李白的爱情诗,流传度最广的恐怕就是《长干行》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这首诗所描写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纯真爱情,可以说,这种爱情不受任何世俗观念的污染。男女两性自然相吸,儿时不懂爱情却只喜欢和那个TA玩耍。不用长辈“催婚”,两人长大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诗中主要以女子口吻叙说这段感情,他们的婚后生活和那时的多数人没什么差别:十四岁为君妇,身份的突然转变使人害羞;到了十五岁才懂得天长地久的意义,走上望夫台谁没有想过的;男子离家谋生计或求事业是很普通的,十六岁时女子也面临了这样的现实。从此,女主人公开始陷入了无边的思念中,惶惶乎也在担心“红颜老”,可是,她明明才十六岁啊!
男子离家会使爱情大打折扣,因为女子只想和丈夫长相厮守,因为这个女子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纯洁的爱情终究敌不过现实生活,童话故事并不是到结婚那一天就结束了,结婚之后世俗的烟火同样让人烦恼。女子不禁向夫君隔空喊话:归来时一定要提前写信,不论多远都会接你的!
他们的爱情在这样的状态中及时刹住,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男女主人公由最初一念之本心走下去走出一个极致的爱情,其实是很难得的。
也许,《长干行》描写的故事本就是虚构的。但是,“青梅竹马”却成了无数人心头的朱砂痣。
李白的蜡像(摄于9月28日)。 dfic
2.对“郎才女貌”爱情的肯定
由“两小无猜”式的纯爱演绎出绝美的爱情故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估计李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在《代别情人》中提出了另一种爱情模式。
清水本不动,桃花发岸傍。桃花弄水色,波荡摇春光。我悦子容艳,子倾我文章。
风吹绿琴去,曲度紫鸳鸯。昔作一水鱼,今成两枝鸟。哀哀长鸡鸣,夜夜达五晓。
起折相思树,归赠知寸心。覆水不可收,行云难重寻。天涯有度鸟,莫绝瑶华音。
这首诗是以男子口吻写成:用清水比喻男子的坚贞,用桃花比喻女子貌美。“我悦子容艳,子倾我文章”是“郎才女貌”的典范,男女双方各具吸引异性的优点,这是更普遍的人性。两人的感情经历了相恋相守又分离,直至最后两人关系“覆水难收”,但是男子依然想要维护二人之间的感情。
“郎才女貌”式的爱情,简单来说就是“看脸”,试想,一个没有“美貌”的男子,不论有多少才华,恐怕自己都不好意思称之为“才子”的。那么,这种“郎才女貌”式的爱情是直观的、浅层次的,要想达到更深的感情,势必要用心维护。这与我们今天所说的“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的递进式爱情有相通之处。
3.对变心情人的谴责
侠肝义胆如李白,对背叛爱情的人是瞧不起的,正如《怨情》诗中所说:
新人如花虽可宠,故人似玉犹来重。花性飘扬不自持,玉心皎洁终不移。
故人昔新今尚故,还见新人有故时。请毛陈后黄金屋,寂寂珠帘生网丝。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李白吐槽起来也是很有深度,遇到始乱终弃的人,正如陈阿娇,从前辉煌时住黄金屋,而后也逃不掉门前冷落的命运。
4.李白与现实中的爱情
相比于在诗中写了那么多美丽的爱情故事,李白在现实中娶了宰相的女儿许氏。这是一场烟火气息很浓重的婚姻。但是,这也不能骂李白“大猪蹄子”,表里不一。
要知道,在唐代,一个男人,特别是读书人要结婚的话,有很大的讲究。首先要看门第,其次要看对方的经济条件;最后才是两个年轻人之间其他个人条件的匹配。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门第。门阀士族虽然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在当时已经大大衰落,但是贵族观念在人们的思想领域还是有很强的根基。
再者,唐代的文人,多半是有宏图抱负的,边塞诗这一题材在唐代兴盛也就不难理解。处于盛唐的李白,表现得最为明显。“大鹏一日同风起,传扶摇直上九万里”“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厉害了我的白!
且看唐代几位大诗人的结婚对象都不俗,王维夫人为博陵崔氏,杜甫夫人为弘农杨氏,韩愈夫人为范阳卢氏,杜牧夫人为河东裴氏……与这样的大家族联姻,对于他们将来的仕途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如果说举几个知名文人的例子不够有说服力的话,传奇小说《李娃传》中的一个细节也可以说明当时婚姻重门第。妓女李娃自知身份低贱,即便爱荥阳生,也会劝说:“君当结媛鼎族,以奉蒸尝。”
有一个好岳父,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当代男子也会有这种想法,何必苛求古人呢?且看如今相亲时介绍的男女双方多是势均力敌,门第观念等世俗观念想要完全摆脱,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李白们选择与名门望族联姻可以理解,李白娶许氏联姻也无可厚非,毕竟,李白是“谪仙人”,不是“真仙人”。